莫非是我多少秋天來的倦容
驚醒在你夢的另一端？
你總該認得
我曾是一朵冬眠的雲
在黃昏與夕陽之間
睡整個天涯
而我要啟程了
腳下的泥土卻還黏著你未醒的夢
總有一些記憶是被遺忘的
我該怎麼說
輕噓長嘆
都是一種痛苦？
你總該認得
這淚如何流來
這路如何走來
懸樑前
錐骨前
我已淋淋漓漓痛哭過
時辰近了
是抉擇是絕路
誰都不願
把心刻得千創百孔
而我棄劍
而我棄筆
背後一片荒涼
如那殺虎的漢子等著我
這呼吸
是不是我肺腑底
你總該認得
而我的脈搏
已停在年輕的昨日
今日走的是白髮
沉重得如青煙
煙外那麼冷……
幾時，我曾是
你夢中最熟悉的幻影
星月照下去
你還記不記得
朝朝暮暮裏
誰是第一張痴望你底臉
我要啟程了
你的夢也該濛濛長上
我一層濃濃的思念了
三 • 五 • 一九七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