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坐我旁邊
像一尊瓷白的觀音
鼻頭沁一絲絲汗
蜜蜂剛剛飛走
柔軟的唇吐著金魚的話
距離如透明的玻璃缸
蔥白一樣的手指啊
應該捲進荷葉裡
還是棉被裡
妳坐我旁邊
像一間聽不到回音的空房
光滑的石頭被水包圍住
溺水的是太陽
暈黃的月勾在山頂上
溢出比電光還明的稜線
從夜的睫毛下滑
向月亮的酒窩
向月球的乳頭
妳不知道我抱住水滑的石頭
正嚼著包蔥白的荷葉餅
妳不知道我已抱住觀音
不敢下滑……
頭髮是慾望衣服是摩擦
我和楊枝淨水瓶最靠近的呼吸擁抱
妳坐我旁邊
是我取水的
深潭
──原載一九九五.七《聯合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