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

我是樹！我要自由！我要捨棄泥土！我要浪遊！我要拔起根莖！我要不顧一切地逃出去
我仍然是樹。我的天空是泥土。我的鬚髮是根莖。我仍然無處可逃。我仍然不知被誰倒栽在天空裡

一九九六年四月三十日洛城

錦鯉

大酒店寂無人的室內泳池旁邊，我揮揮手若有所待的坐下。預知將會有身材姣美的女郎作親嘴狀游來
這時候，我應該在後院餵我那些五顏六色的慾望

一九九七年八月二日紐約

帶去南京

夜盡了，網絡延綿送來，洛城辦公室裡下著的冷雨，一滴快過一滴，一聲空洞過一聲，像火車又像鐵蹄奔馳。坐在我的膝上，猶然驚寒麼？《帶妳回花崗岩島》美麗成國治一本詩集，但帶妳到南京去畢竟是一件殘酷的事！不管我怎樣小心的藏著妳，城牆上的血跡、鐵軌下的亡魂、田隴間的白骨猶然眈眈虎視。啊！我背棄祖國，我忘記父仇，我以愛報怨，我將被包括我自己在內的同胞詛咒……只因為這首詩尚未完成，只因為美麗就是一件殘酷的事"

一九九八年四月四日南京

秦淮河五行

烏衣巷口毛澤東題了一首劉禹錫的詩
從巷這頭行到巷那頭撞見李香君故君
朱雀橋邊麥當勞和肯德基笑得很曖昧
小船繞過狀元樓專治性病的大字廣告
夜泊的酒家赫然就在夫子廟出口一隅

一九九八年四月五日南京

文章出處：
創世紀-116期-彩羽專號-1998．秋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