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鉸鍊戛戛
停住
又開始
停住。
洗碼頭工人的談論
熱烈的爭執
爆發
又沒入霧裏。
衣物拂動天藍的水
天邊的郵輪
緩緩的
激起
晶明的散落
方的窗
打開
方的窗
打開
方的窗
打開
方的窗
張開的手掌
飛揚
張開的手掌
飛揚
張開的手掌
飛揚
青靄裏
風箏一樣
成排的
停在氣流裏
那些消遙的
展翼的手掌
　　　二
怎麼所有的汽車都死了火
所有的車門都閉塞著
滂沱的黑暗
滅去山形
滅去鋼鐵
重重的
疊疊的
骨架。
嗅著體香自慰著：
山移動
細菌的卡車傾翻
亢奮的神經掙裂
超級客機撞碎流星
支離的物體
降下
游向搖晃的屋脊
循著呼吸摸索
緩慢的舉足
手指感觸著
黑暗的邊緣
擊節的鋒音
剪出山形
河向
路轉
樹態
花姿
然後躍出黑暗的邊緣
讓微明點亮張開的手掌
懸崖面０。三八口徑
轟
就旋過龍舌蘭
墮入碧涼的溪裏
兩隻糜鹿正好來喝水
　　　三
打開了一扇門
其他的門都消失了
長廊裏
蝙蝠依聲音飛翔
「來是你語
去是我言」
打開了一扇門
其他的門都重現了
由是
再開始
打開另一扇門……
　　　四
嗖然鐙索
最後的一架出征的飛機
攢雲升入陽光裏
電訊無聲的交加
仰望
是漲滿的風向袋
思念
是覆蓋傷痕的頭髮
天空簡單得癡人
寂靜溢過
邊緣
隱隱是
滂沱的喚聲
自床沿的窗簾
氣流承著機身
天
藍
如練
帶
群樹
達達的奔馳
揚塵的袍角
拂浪的袍角
敵住龐大無阻的傷害的袍角
　　　　　　　　雲開處：
呼嘁和煙火奪天而上
搶路的人頭蟻入荒蕪
　　　五
打開另一扇門：
鉸鍊戛戛
停住
又開始
天邊的郵輪：
晶明的散落
飛揚的手掌
停在氣流裏
天空簡單得癡人
而仰望
是漲滿的風向袋
碧涼的深溪裏
兩隻麋鹿正好來喝水
　　　　　　　　　　　　一九六九年十二月卅日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