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拉法，開始於森嚴
我是俄梅戞，終結於沉默（註）
從不同的遠處，十隻牛載來了
一筐的石頭，請我變作浮瓜
　　山川跼促
　　浮馬不前
一四個太陽旋轉於低垂的天空下
獅子怒吼，我們靜聽滿樹喧嘩
瀑布沸騰著一切的感覺，冲彎了
一叢叢的理想。我們戰戰慄慄
想到白馬紅馬黑馬灰馬，想到
上帝的虐待狂──
　　　　　　　　我們還應裝腔作勢嗎？
窗緊閉著，房子塌下，掩埋了一梯長的
亂語，和野獸跪下流淚的場面
哲婦哲婦，還是回到陰雲繞日的田間去吧
沒有符咒，更無需禀神。玫瑰叢升起了
墳墓的氣息，那是時間的實感
會來的，我們乘車，在飛甍夾道下
迎滿懷的急雨去
　　我們撫摸著歷史永遠青春的肉體
　　銅亮的雙足，熾烈的雙目
鷹飛過，虎飛過；蕭鼓齊鳴，發櫂而歌
詩人說：葬禮已完，狂歡去吧
逐走豬嗯，喝止鵲噪，唱一曲石棺之類
樓頭有人頓足昂首，佛爺靜思而悟：
　　　　　　　　　　　　　　　　日期近了
日期雖近，但尚非相期邈雲滿之時
啄木鳥有啄木鳥的思想
松鼠有松鼠的驚惶
當星霜交換的時刻，我來告訴你們：
火熖橫流，將燒盡一切翠玉的城市
如車如馬的風煙拂過，木落門空
黃鼠再奔聚山巢……
　　　　　　　我來告訴你們：
不要靠東風，縱使有燒船的妙算
拿好推背圖，熟唸燒餅歌和通書
勿近金面蛇形：黃鵠不來
天龍就爬不上殿柱……
勁風急雨獅吼鷹飛火躍泉騰
巫師與先知共桌夜談，秉燭對飲
我來哼一節催眠之曲
或變石頭為浮瓜
教你們期待瓜一般和平的日子
教你們了解
自我中的阿拉法與俄梅戞
歷史，歷史永遠是青春的
　　　　　　　　　　　　　　一九五九年十二月廿九日臺北
註：阿拉法，俄梅戞印即希臘文之Alpha與Omega，一為字母之首。一為字母之末。語出新　　　　
　　約聖經啟示錄，一章八節。「我是阿拉法，我是俄梅戞，我是始，我是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