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來了
奇音異響生告訴我們：它來了
如此的迅速！擴張向前
我們毫無防備
全景裏所有的事物被吸入視滅點中
這不是一場大火的暴發
也不是化學劇照的變化
不是某種權力的轟炸
也不是更壞的命運
可以回答這意外的緣由
它來了
出現　消散
顯示　紹滅
薄弱的衝動
馳過朝花的眉目
加深了多少
寒窗的孤獨
淒清欲裂的
簫聲交織，撒一網
煩亂複雜的思想
或決斷如削的
簡單的結局
　　　去：到過、沒有到過的地方
　　　入：同一個世界裏不同的定點
　　　經驗：已經驗過、未經驗過的事物
我們注視一些現象的
發生、變動、衰毀
注視一朶花生長的過程
風雨的援助和戲弄
陽光在草原上野兔的逐樂
湖月間一些糾纏的情話
一場爭奪中圍巾的發揚
郵輪上乘客的肩章和項鍊
掛在他們鼻尖上搖搖欲墜的命運
我們追索和盤算一些解釋
我們追不上，算不清
它們追過了思想，追過了
世界
我們忽略了許多事實！
我們忽略了許多事實！
流血的本質，時間的意義
天變、死亡、饑餓
一鞭鞭驅逐
都裏在層層的秋霧裏
去看小鳥跳過枝椏和簷頭？
去看一場骨節相錯的舞蹈？
一些花、一些鑽石的晨曦
一線陽光、數方窗格、幾聲鳥鳴
我們認識了什麼？
我們忽略了許多事實！
我們忽略了許多事實！
是何時開始的？如何開始的？
我們囚於何地？
自太初時代？
因著我們薄弱的欲望
去，去建造遺忘的船，死亡的船
去踏上最長遠的旅程
為偉大的思想而犧牲
為獲得一點滿足而努力
為搶救偶然無力的現象而準備……？
一浪一浪的呼喊
湧入大街小巷，擊散、分開
一隊囚車在我們後面
提醒我們在責任，告訴我們
腳跟後面是一長河的死亡和錯誤
（我們還渴求奇蹟的重現？）
他們說：死亡和錯誤
是的，死亡和錯誤修正了
數以萬計的誤解：生命、靈魂、步伐
我們知道：
我們忽略了許多事實！
流血的本質，時間的意義
和……一鞭一鞭的驅逐……
　　　　　　　　　　　　　　　　　一九五五年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