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風。當你來時
我就拍亂你的髮
不要隨身背著你的小囊
山裡的雲能藏多少心事？
你想像的夕陽
從來不曾在我的峰頂滑落過
那些汩汩的，憂鬱的金黃
悄悄緣谷澗流逸，不知去向
懸在松針上如白髮的
霜雪，色澤逐日加深
你來坐在苔綠的巖側，想聽故事
但層層疊疊的年歲使群壑淡漠沈靜
你偶然聞得林間啞啞梟聲
執起畫筆
才明白並無顏色
秋天在此是深深的，春天也是
枯脆的敗葉堆裡你尋找什麼呢
一兩句散去的交談
還是成千累萬蟲蛾的屍首？
我望見你
很遠我就望見你了
孤單的背影鑽進滴著石乳的洞穴
許久不曾離開
是的許久，只有颼颼的乾葉飛入飛出
一如蝙蝠
暮色這般沈重
你的足印都安安靜靜埋裹黑壤中
有的腐敗
的的生出嫋嫋的蕈菌
只是深山早習於等待
就讓他們悠悠等待吧
我不過是風，風何嘗開口說什麼
即使你的髮亂得虯結
誰在夜裡無聲無息地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