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雨了嚒？」
我們舉目，可是
微弱視線被詭譎的建築包裹了一千層
除了浸浹肌髓的絕望，呵不，
除了那流動著靜默著鋪陳的黑暗
我們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你不安地問
外面開始下雨了嚒─
除非有人從室外進來把陽光大肆張貼起來
否則我們什麼也不相信什麼也不能
拋棄什麼也不能遺忘
也不能
記起……
「而外面下雨了嚒？」不能放心地
我們同時扶著衣領
攜手走進蒼黑色的初成形的天地
那在緩緩沉降中相互摻合
摻合著淚的泥褐與瞳的漿灰─終至於
萬物我們都無法分辨其位置
與居心，只能溼冷地感覺彼此掌心
骨節的僵直與堅硬：仍是無法確定
下雨了沒有？
(但如果我們在建築裹開發一間密室為這冬季
以及無法確定的春天預貯溫暖如何？)
所以我們預支了下半生的愛情
在頻頻急於點燃之際迅速衰老以至於
永遠無法得知存在地氈與牆紙以外的
真實風雨的馴柔與肆虐─我說
一如石榴成熟的爆裂
那些刻意的我們無法承擔的激情
使我們不能自主地
脹大
彈指欲破
「然而外面下雨了嚒？」終於
有聲音這樣敲打顫抖的玻璃
銳叫著穿過一千道牆之後
被反彈回來：如果我們
能夠繼繽專注於室內全然滿足於盆景般
井然比鄰而且相互盤繞
當能繼續
欣欣向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