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到這裡。所有果實仍然青澀……
不知從那裡蹦出的風，撞及一本旅遊手冊
掉落──像豐腴的草原中熟透而清脆的什麼
我感覺，那是流自體內的一滴汗
正在追逐遙遠的日子──印有胎記
美麗的構圖
旅行到這裡。所有路樹仍然瘦小……
晨光常常過站不停，像失憶的歷史
沿途掉落曾經的繁華
沒有熱的蝴蝶或蜂願意停留
遠遠望去，像幾行露出滄桑的詩句
靜止，如酸疼的膝關節
旅行到這裡。伸出疲憊的手觸及夜空
仍未查覺下一站的源頭
路標打著哈欠收斂翅膀
暗中，霧一陣一陣偷渡上岸，分散復又聚攏
醒來，宇宙正驅趕一群迷失的鳴叫
掉頭是生鏽的子宮，蒼蠅正嗡嗡作響……
旅行到這裡。回眸看看徬徨驚慌的自己
曾經──
我在居室轉動地球儀玩弄世界
城鎮街巷任意在電腦鍵盤上按下就可跳出
不理不睬桌上的一籃新鮮水果
自以為可以狩獵一隻狼或豹……
我成為一顆石子，掉入陌生的湖中
仍然沒有回音──像自己曾經笑過的水月
我開始珍惜青春，即使長路蔓生幾圈皺紋……
當晚鐘吻遍每一座山及天色
我可以被復活成針線
穿引重新修整的未來
向未來咬上一口──
順便叫醒幾片風中的綠葉，聆聽清脆的聲音
在終站沿途，將微笑一曲曲插秧
旅行到這裡。當我們再次相遇
曾經──所有分泌過的體味
已能一個個站起指向美麗的構圖──我的存在
(創世紀詩雜誌121期 1999冬季號）
(西子灣副刊 88.6.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