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不說好聽話]簡評〈情調變奏（一）：落屎雨〉

　　凱爾傻笑這首詩有點偷懶……

　　首段「從我眼底誕生的那朵流星／飛向她的掌心，有一千多種哭聲／那是嬰兒的語言，風一吹／連皮膚都張開了眼睛，流淚。」可以看出凱爾的功力，文字具有相當的魅惑力與感染力，而其中至少有三個層面可供思考。首先，純粹就修辭而言，末句「連皮膚都張開了眼睛，流淚。」傳達出強烈的哀傷氣氛，不落俗套；第二個層面，反諷，在這裡我們可以嗅到凱爾傻笑所欲傳達的並不是修辭表面所傳達的哀矜之氣，而是在描繪某種畫面，皮膚流淚所指為何？我想大概是指汗水不斷湧出來的樣子吧；第三個層面，性，那一千多種哭聲為什麼會是嬰兒的語言？那種語言又是以什麼樣的型態出現的？

　　我認為第二段「天空是花盆／流星是種子／寂寞騎著單車沿街景奔馳／她竊走的不是溫度／而是一株叛亂的野草」會是本詩的敗筆之一。在凱爾傻笑提到的這些意象當中，其間的有機性連結並不存在。這裡所說的有機性連結除了指在意義上的實質關聯之外，也包括意象排列上的象徵關係。如果按這這樣的方式思考，第四句顯然是畫蛇添足了。意象過多的結果造成本段結構上與意義上的混亂，這是值得思考的一個問題。

　　第三段「點名囉／大毛二毛三毛小明小華以及妹妹／對不起，你們只是她腹部的流星雨／啦啦啦了一個凌晨／瀉瀉瀉了整晚肚子」很明顯地點出了本詩與性之間的密切關係。在此作者化身詩中的第一人稱直接對「她」提出批判，藉由大毛二毛三毛小明小華以及妹妹所造成的複沓效果傳達作者對「量」的理解，藉以完成其批判的目的。

　　至此，我們尚未討論全詩最重要的段落，那就是「啦啦啦」。

　　「啦啦啦」一語的重要性並不在於內容而在於形式。它所帶來的效果是不停的重覆與畫面之切割。在此凱爾傻笑顯然有這樣的企圖，但是，我在本文最開始所說的「偷懶」也就在這個地方。

　　本詩可以是非常強而有力的一個作品，但要強而有力，必須在意象上做出大量的堆積，當意象的數量大到某一個程度的時候，這些原本可能並無太大相關的意象之間將會產生某種難以想像的關聯性。凱爾傻笑在此以僅僅三段的內容企圖完成此一目的，讀者則勢必從作者所提供的內容觀點切入，此時讀者將發現，在凱爾傻笑所提供的意象當中，並無法建構出一個必然性以導致題目〈落屎雨〉所暗示的強大力量。

　　在此一狀況下，作者為了歸結到題目，在最末段說出「然後，天空放生了一堆啦啦屎。」雖然作者企圖用修辭的方式閃避掉之前所說的問題，但是很顯然地，那種後繼無力的感覺仍然蕩漾在讀完這首詩之後寒冷的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