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忘了左胸口有一小塊傷痕 為什麼會在那裡,是刀 挑的,還是劍
偶然,在停電的晚上 一截白蠟燭有心伴我 去探久已失落的世界 看它殷勤帶路的姿勢
值得活下去的晚年,無論多孤單 必須醒著的深夜,就像今晚 當渾然的濤聲把不安的世界 輕輕搖成了一夢:港內的船
我聽見童年在外面叫我/樹影婆娑,我推窗而應/一陣風將我挾起/飄飄然向著那一鏡鬼月/一路吹了過去
如果遠方有戰爭,/我該掩耳或是坐起來,慚愧地傾聽?/應該掩鼻,或該深呼吸難聞的焦味?/我的耳朵應該聽你喘息的愛情/或聽榴彈宣揚真理?/格言、勳章、補給/能不能餵飽無饜的死亡?
說什麼也無法堵住 悠悠之口,或風或雨 時晴時霧,團團的疑雲依舊 君不見 袞袞的涎沫肆意飛濺 頻頻浸泡著望晴的期盼
趺坐在寧靜之中 握擁一杯清淡 任喧囂自四面八方圍來 洶湧澎湃 車轔轔、馬蕭蕭 呼嘯而過
雖然我的命是從烽火中撿的 雖然鬼子飛機的蛋孵在我的窩 雖然我的書本就是那個大時代 但我是沒有理由醉的
一坐便是四十個年頭 十個葉落蕭蕭的肅秋 十個裹不住體溫的寒冬 十個花開不香的早春 又十個陰影遮住通道的炎暑
月亮嫣然笑了: 「這就好了 圓滿如是。」 對月舉杯 仰首吞下冷冷的黑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