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氣的孩子,有辦法:/叫游魚嚙你的素足,/叫黃鸝啄你的指甲,/野薔薇牽你的衣角……/白蝴蝶最懂色香味/尋訪你午睡的口脂,/我窺候你喝飲泉水/取笑你吻了你自己。
空靈的白螺殼,你,/孔眼裏不留纖塵,/漏到了我的手裏,/卻有一千種感情:/掌心裏波濤洶湧,/我感嘆你的神工,/你的慧心啊,大海,/你細到可以穿珠!/可是我也禁不住:/你這個潔癖啊,唉!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我們正下山來;/槭槭的樹聲,已在靜中響了,/迷濛如飛絲的細雨,也織在淡雲之下。/羊聲曼長地在山頭叫著,/拾松子的婦人,也疲倦的回來。/我們行著,只是慢慢地走在碎石的斜坡上面。
多年的秋燈之前,一夕的溫軟之語,/如今隨著飛塵散去,/不知那時的餘音,/又落在誰的心裏?
花影瘦在架下,/人影瘦在牆裏,/是三月的末日了,/獨有個黃鶯在枝上鳴著。
瓶中的紫藤,/落了一茶盃的花片。/有個人病了,/只有個蜂兒在窗前伴他。/雖是香散了,/花也落了,/但這才是小的伴侶啊!
東風吹逗著柔草的紅心,/西風咽沒了夜鶯的尖唱。/春與秋催送去多少時光,/他忘不了清波與銀輝的蕩漾。
又一年了,毒風橫吹著血雨,/大江邊消失了年年秋草綠。/一枝蘆葦,一道河濱,一個樣,/受過洗禮,飲過葡萄的血漿!
正是江南好風景:/幾千里的綠蕪舖成血茵,/流火、飛彈消毀了柔夢般村鎮,/恥恨印記烙在每個男女的面紋,/春風,吹散開多少流亡哀訊?